Lost Silence

Chapter Text

Landing Practice 86-2

5.

「不是海軍名校出身，但你是天才飛行員，如果可以，應該要再多磨練你一陣子⋯⋯」

在Cougar放棄飛行的那天，Maverick取得了進入TOP GUN的機會，能夠進入TOP GUN的飛行員都是菁英中的菁英。

第一天理論課Maverick明顯感受到身後有一道視線專注在他身上。但是誰在乎呢？在這裡每個人都想成為第一。

Tom “Iceman” Kazansky第一眼看到Maverick覺得這屆TOP GUN是有多不濟，丟了一個小屁孩進來，明明有飛行天賦，偏偏每天不違規好像要他的命似的，第一天就高速俯衝塔台，違反高度限制吃了兩個違規。

大家都說他是憑直覺飛行，哪有飛行員是憑直覺的？操作手冊這麼厚，這裡的頂尖飛行員誰沒有翻爛一本？

Iceman坐在吧檯旁跟酒保多要了兩顆冰塊丟進杯子裡，應付來搭訕的女孩，眼睛瞄到門口是那兩個今天被記違規的傢伙。

「Hi，Mother Goose，你還是一樣這麼喜歡當保姆嗎？」Slider看看旁邊欸自己一截、有著娃娃臉、飛行起來不可控制的飛行員，比帶小孩還難吧。

「Silder，你放棄當飛行員了嗎？」Goose擋在Maverick前面撇了撇嘴，實在不想跟著組人起衝突。「Maverick這是Slider，Iceman的RIO，海軍學院同期。Iceman是第一名畢業高材生，人稱飛行教科書，我們的對手。」

Iceman看見自己的RIO正在和他們談話，靠了過來，Goose對他點點頭，「Iceman。」

「Mr. Iceman.」Silder故意用敬語。

Goose翻了翻白眼，幫他們互相介紹，「Tom Kazansky 代號 Iceman，Pete Mitchell 代號 Maverick。」

Maverick對他們笑了笑，注意力已經被旁邊的女孩帶走。

不知道哪來的衝動Iceman拉住正想展開搭訕活動的Maverick，「你覺得誰才是最好的飛行員？」

「看誰的名字最後會被刻在牆壁上？」Maverick用玩世不恭的笑容回應。

Iceman用盡最後的善意提醒，「離那個金髮美人遠一點，小子。」

「金髮美人，嗯？你嗎？」Maverick拉下從鼻樑滑下的墨鏡，看向對方笑了一下。

Iceman舉起手中裝滿冰塊的酒杯，「我也很危險，Sweet Heart。」

Charlotte “Charlie” Blackwood，TOP GUN客座教官，前天還跟他出去約會，現在就在理論課上指出他的錯誤。

Maverick瞪著那些之前與米格機纏鬥的模擬數據，語氣裡充滿不服氣，「當下的情況你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就完了。」

Dead end。

在場的飛行員都不得不佩服Maverick當下的判斷和完全無懼敵機的操作，他們知道Maverick是對的，在天空中是無法按下暫停鍵，只能憑自己的經驗和身體記憶去應付突發狀況，只要稍微有點閃失，一切都會化為烏有。更不用說最後他還領著自己的Wingman——那個大家以為會是這期TOP GUN菁英的候選人Cougar，最後順利降落在航母上。

日常的飛行訓練，當每個人都覺得Maverick經常性丟下自己的Wingman往危險的方向去，Iceman知道那是Maverick能夠判斷自己的隊友和Wingman的能力與抗壓性，這是身為隊長的基本能力之一，只有信任對方才能自由自在的飛行，而Maverick也不曾真正拋棄過他的Wingman。

只是沒有經過軍校系統性的訓練，讓Maverick的行動看起來無跡可尋，當你的Wingman信任感不足或是技術跟不上，又需要和陌生的隊友合作一切就會變得很危險，而Maverick的名聲狼藉已經到了難以拯救的地步。

對天才而言，很難用語言解釋其中的差異。

盥洗室裡Iceman撇了一眼旁邊最後被擊殺的Maverick，「你的飛行技術毫無疑問，問題是你的態度。」不能這麼一意孤行，在團體裡要知道怎麼放慢腳步配合其他人。

Maverick面無表情心想：但是你被擊殺而我活得久一點點。

Goose看見好友的臉色感覺不妙，他可不想因為打架鬧事這種愚蠢的理由被退訓，「嘿，Mav。」

Maverick回過神心虛地看了Goose一眼，「抱歉，下次不會了。」

Goose嘆了口氣，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永遠都會有下一次。

6.

「只要跟Maverick一起飛過就會上癮。」

Maverick人生中快樂的記憶前兩名是Goose和Carole結婚、還有Baby Goose出生的時候。

如果不是Goose、他不會認識其他人。

當他站在軍事法庭上聆聽事故檢驗過程到最後判決，腦袋裡只剩白噪音，所有人的聲音都像在水裡隔著一層薄膜，嗡嗡作響。

操！他才不在乎是什麼罪名，他希望出事的不是Nick “Goose” Bradshaw，而是他自己。

他只能強迫自己站在那裡，聽著一切開始直到審判結束。

幫Goose收拾好宿舍裡堪稱是遺物的物品，抱著箱子站在Carole面前，Carole走到Maverick身邊輕輕地抱住他，拍了拍強忍悲傷的男人，「Oh Mav，你這個愚蠢的大傻瓜⋯⋯他喜歡跟你一起飛。」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渡過這一週或是兩週？除了替Carole照顧小Bradley，他什麼也不記得。他想，老Bradshaw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一切都會毀在他手上。

審判、葬禮、收假。一切都迅速得不可思議。

Viper看他回來報到，「飛久了就會出這種事，當年越戰一隊的二十幾個人，只有十個活著回來，經歷過一次之後就會習慣了。」

Maverick抬頭看了Viper一眼，他覺得自己永遠不會習慣。Viper繼續讓他升空，強迫他迎戰，Maverick只是看著前方的Jester模擬敵機，嘴巴喃喃自語：「跟我說話Goose，隨便說點什麼都好。」

「Fuck Mitchell你明明可以鎖定他的。」對於後來遞補配合的RIO，完全無法理解Maverick的行為模式。

「那不是最好的時機，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我才是那個飛行員！」

這幾天的訓練已經不是第一個RIO抱怨這件事，Maverick喪失專注力，難以配合。而Maverick確實想逃離這令人窒息的一切和Viper請了假回更衣室收拾衣物。

Iceman無意間聽到其他人說Maverick要退出TOP GUN，眉頭一皺立刻回更衣室，看見那個背上寫著「不要理我閃遠一點」的飛行員，Iceman不知道該從何啟齒，「Mitchell，Goose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大家都喜歡他，我也有責任。」

Maverick轉過身把行李袋丟在椅子上，把櫃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全塞進去，「你不會明白的。」

「Maverick，你覺得誰才是最好的飛行員？」

Maverick停頓，順著Iceman的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甘心和逐漸濕潤的視線讓Iceman呆愣，心想：不甘心就對了Maverick，你必須繼續前進。我不介意當你追逐的目標和敵人，你必須是最好的飛行員才能贏過我。

沒多久Maverick垂下眼，將行李拉上拉鍊，留下一句：「你不會明白的。」，離開更衣室。

「Fuck。」Iceman搥了一下鐵櫃門。

拋下TOP GUN的一切，Maverick跨上重機，沿著海岸線漫無目的的奔馳，不知道吹著多久的海風。每個人都在勸他不要放棄，每個人都以為他會在關鍵時刻離開。然而他腦子裡現在充滿著老Bradshaw、Goose對他說過的話，如果他再聽話一點，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被帶走？然後他想起了Viper，曾經因為戰爭失去隊友的中校。

站在中校面前，他就像回到小時候乖乖聽訓的日子。

Viper看著Maverick，他早就聽聞Maverick加入海軍戰機飛行員前前後後的豐功偉業，「我和你爸一起飛過，他也是個大混蛋，但他做了很多對的事。你真的跟他很像，所以你表現得這麼混蛋是想證明什麼嗎？」

Maverick不知道自己想證明什麼，人們說他在追逐看不見的幽靈和榮耀，或許吧。除了飛行能夠讓他感受到一點點自由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你有足夠的分數參加明天TOP GUN的結訓典禮。或是放棄一切，放棄並不可恥，這是人之常情。」Viper看太多飛行員在練習中出意外，造成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無法再坐進駕駛艙，但Maverick持續飛了一陣子，中校相信他還能飛，只是需要找到能配合的隊友和RIO。

「你認為我該放棄嗎？」

「我沒這麼說，你對Goose的死感到內疚而影響自己的信心，上尉，好的飛行員必須懂得憑經驗做評估取捨，然後在天上要發揮極限，這是我們的職責。」

7.

Maverick雖然遲到，還是出席了TOP GUN結業式，看著被大家圍繞拿著TOP GUN紀念獎牌的Iceman，走向前輕輕地說一聲，「恭喜。」

Iceman沒想過Maverick會願意跟他說話，看著對方似乎放下包袱的眼神，回道：「謝謝。」

「各位，」Viper站在慶祝結業的人群中，「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掃興，但是我們有危機情況，有些人必須馬上動身。」

「Ice,Silder .  Hollywood, Wolfman. Maverick.」Jester邊喊名字邊把任務單發給他們，「Maverick 到艦隊上會再配給你一個RIO。」

Viper看了Maverick一眼，「如果沒有，打電話給我，我跟你飛。」

Maverick感激地看著自己的教官。

Iceman不論自己當下有什麼情緒，都只剩下一句：Fuck。

/任務結束24小時後/

緊急救援任務順利結束，在返航的途中得到自進入TOP GUN幾週以來可以稱之為放鬆的時間。

Iceman看見Maverick站在那，好像隨時都會往海裡跳的樣子，心漏跳了一拍，在身影稍微移動的時候叫住他，「Maverick。」

Maverick倚著戰艦的安全圍欄，看著因為航行而捲起的浪花，剛剛把Goose的軍牌沉入海底，讓他的精神依託留在大海中，心裡異常的平靜，順著海風吹拂甩了甩頭。順著聲音，清澈透亮的眼睛轉向Iceman，歪著頭問道，「什麼事？」

「他們準備先在船上慶祝，正在找你。」

「馬上過去。」

「Mav，你知道Goose的死，不是你的錯吧？」

Maverick震了一下，緊抓住圍欄穩住自己的身體，喃喃自語：「所以才說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Maverick一個跨步站到Iceman面前抓著他的領口，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再度被挑起：「他就在我的後座、但是我救不了他，他不只是我的隊友、我的RIO、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我欠Bradshaw一家的恩情，一輩子都還不完，你明白嗎？」

Iceman靜靜地看著他發洩，語氣兇狠但是快哭出來的表情，伸長手臂拍拍他的背，「你不說出來沒有人會明白。」

「混帳！」Maverick捶了一下Iceman的胸膛，沒用多大的力道，被Iceman輕鬆抓住。「我本來已經可以撐過去的！」

「你需要的不是撐過去，是需要好好找個人聊聊。你神經太緊繃了，從你的飛行都可以感覺得到僵硬，是因為擔心你的RIO嗎？」

「擔心他要幹嘛？」Maverick皺著眉頭，掙脫不了Iceman的箝制覺得煩躁。

「擔心你的乘客，司機。」

「他只要能好好拉下那該死的彈射裝置，我就不用擔心他，Fuck。」

「所以你承認自己擔心他。」Iceman露出一個「我猜中了」的笑容，一路把Maverick像抓小貓一樣拎進慶祝活動中，路上遇到的士兵和水手都以為他們感情好，一邊移動、一邊交談。

「放開我。」

「Mav，承認自己擔心別人沒有什麼不好，沒有必要把人生真的活得像代號一樣。說吧，那個時候你也很擔心我吧？」

「哼，我只是不會放棄自己的隊友和僚機而已。」

Iceman像是想到了什麼，「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放棄過，天才。」

Maverick瞪著覺得對自己從來沒有好感的Iceman，天要下紅雨了嗎？

「我只是想說，如果你有需要找人談談，任何時候都可以找我。」

Maverick呆愣很久，久到Iceman覺得對話已經結束，他才說：「你今天看起來不像ICE。」

「我剛才說了沒有必要把人生活得像代號一樣，Wingman。」Iceman最後靠在他耳邊說：「但你真的很危險，注意你腳步，不小心就會踏入深淵，需要求救的時候、或是任何時候，都可以打給我，我也會打給你，成交。」Iceman最後拍拍Maverick的肩膀，放開他加入慶祝會的人群。

Maverick看著Iceman離去的背影，翻了白眼，嘴角微微上揚：「誰要跟你成交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