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Silence

13. 珠寶、王冠與權杖

Harry輕輕推開Eggsy說了聲：「抱歉，我有點失態了。」

Eggsy搖搖頭，臉頰上還留著Harry手掌的熱度，燙得他連耳根都紅紅的，「沒關係。」

「不、Eggsy，這有很大的關係，我甚至沒有等到你的回應。」此時的Harry頭髮被拔抓得凌亂，臉色有些憔悴還有點緊繃著神經。

「我以為這就是最好的回應，Harry。」Eggsy微笑，走上前撫平Harry的髮尾，「我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著衝著自己笑得Eggsy，Harry還是覺得不太真實，回想這幾天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好事之後有些歉疚，一開始的用意和現在的心思完全不一樣了，實在很不想被Eggsy發現自己神經質又失控的一面，但他遲早都會發現的，「Eggsy……你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些什麼。」

Eggsy不太能理解Harry現在的愧疚感是從何而來，只是拍拍Harry的背脊，「不管你做了什麼，我應該都承受得住。」

Harry指指隔壁的客房，「我想你這幾天可能得跟我一起睡了。」

Eggsy挑起單邊的眉毛，退出Harry的主臥房往自己住的客房走去，打開房門看見一團凌亂的房間，像是被炸彈炸過一樣，忍不住回頭問道：「這房間有惹到你嗎？」

Harry搖頭嘆息，「你的衣服都在我房裡。」

Eggsy一臉了然的模樣，Harry反而緊張起來，「我絕對絕對不是那個意思。」

「我又沒說什麼。」Eggsy笑了笑，覺得有理說不清、又欲蓋彌彰的Harry非常有趣，和一開始認識那個像是精神導師般的Harry完全不一樣。

Harry覺得這下完蛋了，他肯定會因為這件事被取笑一輩子。

＊

在Eggsy離開另一個世界之後，每天夜裡，迴盪在耳邊的淒涼鐘聲都毫無例外地將Princess Tilde和Valentine召喚到無望古堡的宴會廳中跳舞，連Lee都無法阻止，那是為了消除無望堡堡主的疑慮——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魔法師存在。

古老的預言在無望堡堡主的心底是一根刺，他樂得將Lee綁在身邊減少一個威脅，但卻沒忘這種行為等於是養虎為患，所以對Lee來說越重要的東西，他都得加以重視，就像是Michelle和Princess Tilde，他知道他們對他隱瞞了一些秘密，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銀色毛髮的紳士隔著白絲手套輕輕握住Princess Tilde柔軟手掌，隨著古怪的樂曲翩翩起舞，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吹氣：「我不知道你們那天離開古堡藏了什麼秘密，我可以不追究，但Valentine得任我差遣。」

聽他這麼一說，Princess Tilde反倒是有些詫異，「為什麼是Valentine？」

「親愛的、美麗的、優雅的公主殿下，因為Valentine對你來說無足輕重，但對我來說無比重要，我們各取所需，不是剛好嗎？」他讓Princess Tilde在手裡轉了一圈。

Princess Tilde看著對方誠摯的眼神，打從心底就是不相信，問道：「這是算是交易嗎？」

「當然、當然，我有了他自然會減少召喚你的機會，雖然我也是百般不願。」

「請讓我再三考慮，Valentine畢竟是我的管家，他不能離我太遠，也不能離開太久。」和這個性情不定的妖精古堡的保住相處也能以年份計算的Princess Tilde，早就學會如何推託對方無理的請求和召喚，隨意找了個說詞拖延一下時間，等離開這裡再問問Valentine的意思。

「好呀，但別讓我等太久，親愛的公主殿下。」

Princess Tilde輕輕地嘆息，終究得犧牲掉一個。她知道這是在Eggsy離開之後，Lee提出的建議，他們得找點東西讓妖精轉換注意力，在不交出Eggsy的情況下，就只剩下Michelle和Valentine，然而最終的結果就如同Lee所預料的。

Valentine毫無異議，能為公主分憂解勞向來是他的工作之一，這點小小的犧牲算不上什麼難事。Lee也只是邊聽邊搖頭，他與他們在這裡相處超過十七年，知道事情並不會如他們所想得那麼簡單，他無法保證Valentine在見識過這個世界最悲慘、最黑暗的一面之後，還能保持如此忠心、正向的心態，就連他自己都無法保證能和過去一樣能為正確理念的事情有所犧牲奉獻。

「自己多加小心，別被妖精的言語迷惑，它們最會的就是蠱惑人心。」

「是的，先生。」

Princess Tilde答應了無望堡堡主的交換條件，Valentine可隨時聽從他的召喚。雖然無望堡堡主生性多變，但對幾件事情非常執著：他對Princess Tilde的仰慕和對Valentine的喜愛，以及對Lee的包容。雖然Lee經常使用小伎倆騙他，他還是樂此不疲、心甘情願。而對Valentine的喜愛可以藉由不斷贈送給Valetine的禮物來證明。

「放心，我施了非常巧妙的魔法，讓他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你的主人絕對不會發現這些東西的。千真萬確，就算你明天當上了大主教，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他突然靈光一閃，「你想不想明天就成為大主教啊，Valentine？」

「不用了，謝謝你，先生。」Valentine緩慢地將每個字都發音清楚，就怕對方裝作沒聽見。

「你確定不要嗎？這一點都不麻煩。」

「我向您保證，先生，我完全沒有任何興趣。」

「你真有品味，我越來越欣賞你了。主教法冠戴起來難過得要命，而且根本就不適合你。」

Valentine經常懇求無望堡堡主放了他，要是真的不肯放他的話，至少也放了Princess Tilde，但堡主卻不肯答應。認識Lee之後，Valentine隱約地知道Princess Tilde是因為當初Arthur與妖精訂下的契約而無法脫身，而他則是受邀前來此處，出自他對Princess Tilde的忠誠。Valentine不是沒有企圖為他們尋找出路，但只要對某個人述說他和Princess Tilde所受的煎熬，他說出口的跟心裡想的完全是兩回事。更糟的是，其中他提到的某些訊息還古怪的要命，他仔細解釋在月明、月暗、望朔傑和仲夏夜等不同時間栽種或採收的植物都會有著各自不同的特性，而若是運用銀製移植泥刀或銀刀來栽種或採收，其特性又會有所不同。

當他想對他人訴說心中的煩惱，內容就會變成從來沒有人發現過的歷史史料並且發表成論文公開在網路上。當他想訴說自己遇上的恐怖處境，他對著對方背誦了一段過去幾百年來在英國境內所有被妖精誘拐人的名單，而這些人他連一個都沒聽說過。

最後不管Valentine多做什麼努力，甚至用他無法正常發音的舌頭轉了多少音調、變了多少說詞，他都無法向別人透露他中了什麼樣的魔法。

有一天他走在街上，忽然有人大聲呼喊他的名字，他驚慌了一下，但那只是最近常去幾間雜貨店的店員。英國街道的氛圍讓他神經更加緊繃。

「Mr. Valentine!」店員叫住他，並且快步地走過來，「先生，剛才您遺留了東西在我們店裡。」

Valentine心裡覺得古怪，他剛才只有經過店門前並沒有進到店裡。

店員遞給他一頂銀冠，上面沒有任何裝飾，只有表面上刻了幾個奇特的符號和怪異的字母，正好是Valenitne頭圍的尺寸。

「但這不是我的東西啊。」Valentine這麼說。

「啊、可是……」店員突然有些茫然，但接著他顯然認定Valetine在跟他開玩笑，「Mr. Valentine，我已經看過你戴了上百次了。」說完他就哈哈大笑鞠了一個躬，拋下手裡拿著王冠Valentine回到店裡去了。

接著同樣的事情又再發生，Valentine佇立在雨中，一手拿著王冠，一手握住權杖。他心想，得往小巷子裡面繞，他就無法再硬塞給他任何東西。當他轉身往陰暗的小巷道走去，穿越過矮樹叢，忽然有個閃亮的東西從黑暗的巷弄中滾到他腳邊。他低頭看了看，一看出那是甚麼東西後，沉重地嘆口氣，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一個小銀球，上面刻著和銀冠一樣的符號，大概是那位無望堡堡主慣用的標誌之一。

Valentine無奈地把球撿起來，發現小銀球實在太重，根本無法放進口袋，他不得不將王冠戴在頭上，一手握住權杖，一手抓緊小銀球，穿過雨幕往前走去。他回到Princess Tilde在英國的行館，打開廚房的門，但他踏入的並不是廚房，而是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房間——一團混亂的房間。

銀髮紳士坐在角落的木椅上，凝視著房間的裡的人發現他的到來才轉向自己，「你來啦，Valentine。」然後他上下打量一番，「這身皇家服飾讓你更加氣宇軒昂，既高貴又氣派。」

Valentine不明所以，一轉身正好面對衣櫥附有的全身鏡，才看清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些驚恐地看向坐在木椅上的銀髮紳士。

「放心，你這樣非常好。你也不用擔心他會看到你，他既看不到我們，也聽不見我們的聲音，他就跟另外一個人一樣，毫無才華可言。」

「另外一個人？先生？」Valentine心底涼了一半，他們亟欲隱藏的秘密終究是瞞不過這位紳士的眼底，「您是指什麼人？」

「就是那個新來的年輕魔法師。」銀髮紳士才剛說完這句話。

那位正在整理凌亂房間的年輕魔法師忽然抬起頭，大聲問道：「Harry，你剛剛有說話嗎？」

房門外回了一句，「沒有。」

年輕魔法師雖然覺得奇怪，但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便低頭繼續整理房間。

Valentine一心一意只想轉移銀髮紳士對年輕魔法師的注意力，「我還沒向您道謝呢，先生，謝謝你送我這麼棒的禮物。」

「真高興你喜歡，我必須承認王冠是我用你的帽子變成的，我十分樂意送你一頂真正的王冠，但我實在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一頂。我想你一錠很失望，但我現在突然想到，英國國王應該有好幾頂，而且他其實很少用到。」

他把雙手舉到空中，豎起兩根異常修長的白皙手指。

「噢！」Valentine瞬間明白銀髮紳士打算做什麼事，「先生，感謝您的慷慨仁慈，但我請求您，我目前還不需要任何王冠。」

「喔，好吧。」銀髮紳士打消念頭垂下雙手。

為了不讓銀髮紳士繼續打擾年輕魔法師，也避免他發現更多的秘密，Valentine找了個藉口，將銀髮紳士帶離開房間，兩人走在大街上，看見遠方的鐘塔，銀髮紳士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開口說道：「Valentine，你知道嗎？為了紀念一件發生在五百年前或是更多年以前的事，當時我施展巧計擄獲敵人的子女，把他們推下鐘樓摔得粉身碎骨，今晚我們會重新上演這場偉大的勝利，我們會替稻草人穿上敵人子女的血衣，仍到下面鋪石路上，再盡情地唱歌跳舞來慶祝他們的死亡。」

「您每年都會舉行這樣的儀式嗎？」Valentine其實一點都不想看，他對紅色的血液過敏，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如果我有看過肯定難以忘懷。」

「真高興你這麼想。我們隨時都可以舉行儀式。當然，用真人小孩的時候，場面會更令人印象深刻。」

－TBC－

Gazelle是女巫體質，所以可能無法進入妖精世界。

依舊沒時間校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