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Silence

　　
　　
　　
　　
　　褚冥漾點點頭便離開了國師府，冰炎之後有沒有問師父，他不清楚也不想問。
　　
　　說要找一個清淨的角落也是件難事，茶樓人來人往大家又認識他，太醫院去了大概會被抓去工作，藥鋪……也不知道白陵莊主回來了沒。
　　
　　走著走著最後還是走進了太醫院，找了一個平常沒有人會進去的房間，前輩們都交代沒事最好連經過都不要經過的區域，一片寂靜以及一股奇特像是死亡的味道，至少沒有人。
　　
　　找了一塊乾淨的位置席地而坐，隨意翻起手中的書，背完？不背完？還是背不完？師父說什麼都不會讓他去，三個選項好像沒什麼差別，正想嘆氣時，推開木門的吚呀聲響起，他立刻閉上嘴，卻也發現更濃厚的腐臭味衝進鼻腔，安靜地傾聽金屬碰撞的聲音，還有某個人哼唱著奇怪的調子，雖然從他蹲踞的角度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聽得出來那個聲音是有點過度歡愉。
　　
　　午後的光線透入紙窗照映在地上，看見一抹人影搖搖晃晃朝他的方向走過來！褚冥漾反射性地拿著手中的書遮住頭，雖然一點實質作用都沒有，接著那個人影停在他腳邊發出詭異的輕笑聲，他心一橫拿下書抬起頭，映入眼裡的一片漆黑……正確來說，靴子和衣服是黑的，及腰披散的長髮是黑的，過長的瀏海更不用說，整張臉露出鼻子和嘴巴以外的部分，大概就是鼻樑上那一副奇怪的眼鏡竟然剛好卡住額頭上的瀏海，好吧他能夠看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個人幾乎快要貼到他臉上了。
　　
　　「呃……九瀾大人？」褚冥漾伸出手擋在自己面前，免得對方把他拆吞入肚。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褚小朋友啊！跑到這兒有什麼事嗎？」看不清九瀾的表情，但是那嘴角彎起的弧度讓人冷汗直流。
　　
　　褚冥漾把手中的本子舉到他面前，「來、來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的。」
　　
　　「看書呀——要不幫我做點事吧，反正都在這了。」
　　
　　「九瀾大人，這裡到底是？」
　　
　　「噢，我的收藏品區，如何？你看看這個，漂亮吧？」九瀾從檯桌上抓起一團血肉模糊的物體朝他湊過來，他的背後本來就已經是一道牆完全無後路可退，除了猛點頭回應以外根本不敢呼吸直到九瀾把那個東西拿走，他才開始大口喘氣。
　　
　　「小朋友你躲到這裡來，到底有什麼事？」九瀾回到桌檯前，把桌上的東西依照他自己喜歡的方式排列，需要加料保存的灑上奇特的粉末，然後收進從外域帶回來的透明罐子裡。
　　
　　「就、看書啊。」
　　
　　「喔？我剛剛在太醫院門口看見冰炎在找你。」
　　
　　「噢。」
　　
　　 「你以為這樣能敷衍得了我嗎？老實說清楚，不然……」九瀾晃了晃手中的罐子。
　　
　　看著那個罐子，再看看裡頭裝的東西，褚冥漾背脊發冷只好據實以告，省得自己變成收藏品，那就真的會變成失蹤人口。
　　
　　聽完之後九瀾點點頭，「這事我知道，太醫院有被通知不能帶你去。不過要是以我個人名義要帶幾個小囉嘍都行。」聽到這裡褚冥漾眼睛一亮，但是他還是接了下一句：「只要你能不被發現身份。」立刻萎靡。
　　
　　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太醫院大雖大，認識他的人這麼多，要不被發現太難了啊！
　　
　　當褚冥漾還在哀怨的時候，九瀾把那些瓶瓶罐罐放回架子上不經意地說道，「我倒是有聽說隔壁藥莊老闆會去喔。」
　　
　　九瀾轉過頭看著空無一人的角落，勾起嘴角，「哎呀，跑走了。」停頓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冰炎在找他這件事有沒有聽進去啊？」
　　
　　
　　
　　＊
　　
　　
　　
　　褚冥漾跳過太醫院後門的門檻從小巷子竄出繞到白陵藥莊門前，聽說莊主過年前就回東南老家過年所以沒有特別去拜訪，過完年節之後他還沒走進過白陵藥莊，裡頭還是許多藥材商人和藥鋪老闆在這兒交易，正在招呼客人的夥計一見到他，立刻擠到他面前。
　　
　　「褚少爺，莊主在內鋪，幫您通報聲就可以進去了。」
　　
　　「麻煩您了，謝謝！」
　　
　　不到一刻的時間，褚冥漾已經坐在內鋪裡白陵然面前喝著新出的春茶。
　　
　　「最近南方暖得快，有好茶就順便帶回一些。」褚冥漾假裝自己很仔細地品嘗著茶，白陵然眨眨眼，看著褚冥漾亟欲藏匿的表情笑了起來，「有事？」
　　
　　「嗯。」他點點頭，「聽說……藥莊要參加武林大會？」
　　
　　白陵然帶著疑問凝視著褚冥漾，沉吟了一下，「會去觀賽，參不參加會視情況而定，畢竟藥莊和太醫院一樣屬於支援性質的。」褚冥漾毫不掩飾的瞅著他瞧，「嗯……你想去？」
　　
　　用力點頭。
　　
　　「但是國師府的大人們不讓你出城？」
　　
　　再點頭，然後歪了一下，臉色大變，「為什麼！」為什麼然會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我會知道？當然是因為你家師兄已經先來過啦，再說我也有自己的情報網。」白陵然替褚冥漾斟滿茶。
　　
　　褚冥漾做了個鬼臉，師兄都來過了，那他肯定沒希望，他不過就是想去看大家比賽而已啊！
　　
　　看他的見鬼似的表情笑道：「你家師兄找你找得很急只說個大概，剩下是我自己猜到的。」
　　
　　「噢。」
　　
　　「想去？」
　　
　　「可以嗎？」
　　
　　「可以啊，」白陵然語氣輕快地回應，讓禇冥漾精神一振，但下一秒又把他打入地獄，「但是得讓你師父知道，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就算他們不願意也要讓他們安心才行呀。」
　　
　　以為他已經打算放棄前往中原之時，突然站起轉身跑走：「我這就回去問師父！」
　　
　　白陵然想安慰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已經跑得不見人影，讓他忍不俊的大笑起來。不過，他也是有考慮過許多的可能性，雖然認同國師府想把褚冥漾留在城裡的心情，但並不表示讓他出城就會不好，如果命運至此，該接受或是抵抗呢？
　　
　　而褚冥漾不知道的是，在他走進白陵藥莊前冰炎先帶來另一件消息之後離去至太醫院找人，而他正好躲在一個普通人不會接近的地方又從後門溜了出去，兩人完全沒有遇上。
　　
　　在外頭「尋求協助」大半天，傍晚前褚冥漾回到國師府看見冰炎一人負手佇立在主位前，轉身見他進門那雙紅眼怒瞪著他，瞪得他像是做錯事的小狗一樣乖乖挾著尾巴到師兄面前領罪，瞬間也忘了要去問師父的事。
　　
　　「師兄——」
　　
　　褚冥樣示弱地討好，並沒有讓冰炎冰冷的臉色軟化反而更氣，「去哪了？」
　　
　　「太醫院……」冰炎瞇起眼，褚冥漾偷看他的面色接著說，「和藥莊。」
　　
　　「是嗎？」冷冷地回應，「正好這兩個地方我午後都去過呢。」
　　
　　完全不能理解冰炎為何生氣，很明顯的這怒氣是朝他而來，褚冥漾低下頭委屈地想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師父和師兄都對他如此嚴厲？更何況他也沒有說謊啊！做什麼像抓賊一樣對他說話。抿起嘴忍著不讓自己發出憤怒的聲音。
　　
　　國師府的大堂一片沉寂，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在誰也沒說話，一直到阿斯利安來喚他們用晚膳，看著這對師兄弟讓整個空氣凝結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忍不住開口，「兩位該用膳了，吃飯囉！有人在家嗎？」
　　
　　冰炎終於轉頭，「阿利，我一會兒過去，別等我。」然後離開大堂，留下阿斯利安和褚冥漾。
　　
　　褚冥漾像是被冰炎罰站一般動也不動，阿斯利安摸摸他的頭，「怎麼啦？還在為早上的事不高興？還是被冰炎欺負了？」
　　
　　他倔強地搖搖頭，一抬眼兩顆淚滴就掉了下來，抓起衣袖抹抹臉。
　　
　　一旁的阿斯利安嘆氣，這兩個大概是叛逆期到了，「冰炎找你找了一個下午大概急壞了才會兇你，」他摟摟他的肩，「咱們先去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跟他吵。」
　　
　　褚冥漾破涕微笑，「阿利師兄，謝謝。」
　　
　　誰知道過了這晚，兩人見了面不吭一聲，冰炎還在氣著，褚冥漾就躲著，只要師父不在他就躲到太醫院、躲到藥莊，就是不想見到冰炎，結果讓冰炎更加惱火，只差沒把國師府拆了，院裡的假山大石倒是碎的碎、倒的倒。
　　
　　冰炎當下氣是氣，但知道是自己錯過之後氣就消了，但是現在更氣讓褚冥漾躲著的自己，距離出發的時間越近就越焦躁，離他最接近的夏碎首當其衝，忍不住要阻止冰炎發洩式的繼續殘害院子裡的一草一木，沒事就唸唸他應該要去道歉，就算不道歉也行，說句話也好，根據他的判斷這就叫做相思病。
　　
　　「冰炎，在出發前去好好地跟漾漾說句話，你這個樣子就算是師父也會叫你別去。」
　　
　　在打完最後一顆拳頭般大小的落石，冰炎手腕一轉掛在長槍上的紅纓舞起，最後收式緩緩將氣吐出，對站在不遠處的夏碎吼道：「知、道、了，可以閉嘴嗎！你到底要唸這件事唸到什麼時候？」
　　
　　「當然是唸到你去跟漾漾說話為止，討好他很容易你又不是做不到，何苦讓自己煩又讓漾漾傷心？閒著無聊沒事幹？」
　　
　　「夏碎，不要說我！你弟為什麼會在蘭德爾他們那隊？還不是因為你不讓他跟我們。」
　　
　　「情況不一樣啊，千冬歲有搭檔，蘭德爾找的是他的搭檔，我慢了一步。」夏碎聳聳肩，「而且分擔風險沒什麼不好的，對家族來說他們也比較樂意接受這種條件。」
　　
　　「樂意？」冰炎挑起眉，「是先斬後奏吧？你打算事已成定局才要告訴他們。」
　　
　　夏碎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就當作是同意他的說法，「希望你找來的遞補人選實力相當。」
　　
　　「殺手家族出生的，沒有點實力就是把自己名聲給毀了，不管是在城裡還是在江湖上也甭混了。」
　　
　　
　　
　　＊
　　
　　
　　
　　兩週的調整與練習，整裝準備，終於到了是該出發的時刻，褚冥漾在國師府、太醫院和藥莊來來回回努力許久，他想到了一個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的法子，這是還未能公開的秘密。他踏在台階上看著整裝出發的隊伍，戴著紗帽冰炎沒怎麼理會他自顧自地整理掛在馬背上的馬鞍和包袱，不管如何努力終究還是追不上他的腳步，鏡師父在身後推了推他的肩要他上前去送行，能說什麼呢？一路平安？早點回來？留下來或是帶我走？
　　
　　他不知所措、尷尬地站在冰炎身邊，紗帽下那沒有任何溫度和表情的聲音響起，「什麼事？」
　　
　　「師兄……」褚冥漾黑色的瞳眸無辜地想越過那一層薄薄的黑紗看清冰炎的表情，「路上……小心。」
　　
　　「嗯。」冰炎用力扯緊守中的皮繩。
　　
　　「務必平安回來。」
　　
　　「褚，不管什麼條件都不別跟來。」
　　
　　褚冥漾瞥過眼，「知道了。」
　　
　　「過來。」冰炎將他拉近自己，「「別給師父添麻煩讓大家擔心了。」褚冥漾任由冰炎一掌壓著他的頭頂。
　　
　　「師兄，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嗎？那前陣子使性子的人是誰啊？」冰炎捏了捏褚冥漾氣鼓鼓的臉。
　　
　　「是啊是啊鬧得滿城風雨呢！」一旁的阿斯利安笑著附和。
　　
　　夏碎再補上一句：「對啊，不知道使性子的人是誰啊？都把國師府的假山打成礫石了。」
　　
　　冰炎「嗤」了一聲要他們別多嘴。
　　
　　「師兄——」他才不是使性子，還不都是因為就連些微負傷的千冬歲都可以前去，他才覺得不公平，又莫名其妙被冰炎的硬脾氣衝到。
　　
　　夏碎拍了拍褚冥漾的肩，「漾漾，別擔心就算我們沒把冰炎看好，還有太醫院的人在呢！他們已經早我們兩天離開城裡，會比我們早到沒問題的。」
　　
　　「對啊，漾漾，有喵喵在，他有辦法對付冰炎師兄的。」千冬歲坐在馬匹上，旁邊萊恩也上了馬，「我們要先走一步囉，到前面等你們。」
　　
　　「嗯。」褚冥漾看著他們，「路上小心喔。」
　　
　　一個翻身夏碎也上了馬匹，「冰炎該上路了。」
　　
　　「好。」他伸手撩起帽紗露出一點縫隙把褚冥漾抓了進來，兩人完全不在意旁人眼裡這樣臉貼臉的姿勢有多曖昧，「師父說，你能說服白陵莊主就讓你去。」
　　
　　「欸！」他驚訝地退開了一些，又被冰炎拉回去，這句話他好像幾天前才聽白陵然說過。
　　
　　將他的頭壓在自己胸前，「別高興得太早，不能讓人知道你出城，藥莊的商隊最快明天會出發。」
　　「師兄……」
　　
　　「那天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不是故意要惹你難過的。」冰炎順著他的髮流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頭，然後拉開一點距離用薄唇輕輕觸碰他的嘴角，「等你。」
　　
　　語畢，冰炎不等褚冥漾的回應，翻身上馬拉起韁繩追上已經跑在前頭的隊伍。
　　
　　當褚冥漾反應過來，捧著脹紅的臉留在原地想找的洞鑽下去，好在周圍的人群已經散去，大概沒人看清楚發生什麼事，師父也回到了府內，那麼他呢？
　　
　　如果把師父和藥莊莊主的話當作是默許，那麼他現在也該整裝出發了。
　　
　　
　　
　　
　　
　　
　　
　　
　　
　　
　　
　　－TBC－
　　
　　
　　
　　
　　
　　接下來選項：
　　。冰炎視角
　　。老安視角
　　。漾漾視角
　　
　　
　　今晚你要選哪一道菜呢？（看靈感大神）
　　
　　
　　
　　
　　字數就像分了手的的女朋友，越飛越遠了（看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