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正月前
 


 
  
  
  
  
  
  躍過腳下被冰炎丟在一旁的油紙傘,他一路奔跑完全不敢停下,照著冰炎所說的不停歇地跑到國師府門前,咬著已經乾裂破皮的唇不讓自己叫出聲音,守門的小廝見著開心地叫道:「褚少爺回來了!」
  
  在大堂等著冰炎和褚冥漾的眾人,看見褚冥漾一個人回來快哭的表情,幾個人擔心地圍著他問著,「怎麼了?冰炎呢?」夏碎抓住他的肩,深邃凝視他的眼睛,「褚,先冷靜下來,深呼吸。」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又乾燥的空氣灌進鼻腔,喚醒恐懼般刺痛著皮膚,他沒見過那樣嚴肅警告他的冰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交代著方才發生的事,以及最後冰炎在他耳邊交代的事。
  
  「我去看看。」夏碎聽完就想衝出國師府。
  
  「夏碎等等,我也去。」阿斯利安原想跟上夏碎腳步,卻被一旁的人阻止,順道也把夏碎拉了回來。
  
  「兩位,目前還不清楚狀況,那位『安因大人』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冰炎師弟要漾漾先回來肯定有他的原因。」在一旁為了圍爐剛從外地回來、悠哉悠哉喝著熱茶的藍德爾,吩咐身邊的尼羅去煮點熱薑湯後輕輕地補上一句,「要相信冰炎的判斷能力。」
  
  褚冥漾覺得就算過了這麼多年自己還是無能為力,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被冰炎送了回來,就算自己也學了許多能夠幫助別人或是自保的能力,不管過了多久還是被大家保護著。
  
  未闔上的大門吹進幾分白雪,墨黑的長靿靴踏進門檻,讓正擔心的夏碎和阿斯利安鬆了一口氣,「你可回來了,我們正要去找你呢?」
  
  冰炎將手上的油紙傘遞給顧門的小廝,自己則是拿下紗帽問道,「找我?」
  
  「是啊,褚說遇到個人,要不是蘭德爾大人擋著,我們正想去幫忙呢!」夏碎忍不住抱怨了一下自己沒有動身的原因。
  
  「不過就是遇到舊識閒聊了會兒,看天冷讓他先回來罷了。」冰炎拍拍肩上的殘雪,「蘭德爾大人何時回府的?」
  
  蘭德爾啜口茶,「過年總是要向師父們請安的嘛,剛好就讓我碰上有趣的事。」
  
  「那可好,用晚善後再多跟我們聊聊城外的趣事。」冰炎迂迴地繞開他們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冰炎……」夏碎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被冰炎搖頭制止,他走近那個明明在人群中卻顯得茫然無助的褚冥漾,摸摸他身上的衣袍,「沒受傷吧?看你冷得像冰塊似的,先回房換件乾衣要不然會著涼的。」
  
  「師兄——」褚冥漾明顯的聽出師兄們話語中隱瞞了重要的事不願讓他知曉,才離開國師府短短的半年他就像個局外人。
  
  「乖,聽話。」冰炎將褚冥漾推端著一碗熱湯給他們的尼羅,「煩勞了。」
  
  褚冥漾抿著嘴眼眶泛紅,想必眼下不管說再多也不能讓自己心裡好過,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大堂,而尼羅靜靜地跟在他身後,等待他們離開之後凝結的氣氛才再度流動,夏碎不以為然地朝冰炎笑罵,「你太寵他了。」
  
  冰炎對夏碎搖搖頭往大堂的另一側走去,「情況不合適。」正在考慮著該不該據實以告或是先稟告師父再說時,扇已經聽聞消息偕同鏡來到二進的東廂房在前廊與冰炎他們湊巧遇上,幾人恭敬的行禮上座。
  
  這回扇倒是先開口,「知道安因人在哪兒了?」
  
  冰炎不卑不亢地回應,「是,那人全說了。」
  
  「蘭德爾,別動用官府名號派人去找,最好能在過年前將人送回城裡。」扇立刻對家大業大的蘭德爾下指示。
  
  轉眼蘭德爾已經寫好短箋讓人送出,「當然,賽塔大人肯定會安心不少。」
  
  「師父,」冰炎還有個問題,「那人所說的寶物是什麼?」
  
  扇無語和鏡對望一眼後,鏡捧著手中的茶杯低頭,扇在這大冷天開啟手中的摺扇掩住嘴問道,「漾漾沒受傷吧?」
  
  「沒。」此時冰炎、夏碎和阿斯利安只覺得師父跳過問題的反應不太自然並沒有多想,蘭德爾則是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扇收起摺扇敲敲手心,「那不就成了,大家都沒事,皆大歡喜。」
  
  「扇師父,我這ㄎ可就不歡喜了,」蘭德爾擺擺手沒道理要他辦事不給點好處吧?「你們說的『那人』是誰啊?」
  
  蘭德爾此話一出,夏碎和阿斯利安也跟著點頭,是誰有那個膽在天子眼皮底下偽裝成安因大人?
  
  扇一聽聳聳肩一句話把解答的工作丟給徒弟,「小冰炎,決定權在你。」此話一出幾個雙眼睛就朝他瞪過來,似乎想在他身上鑿出個洞看能不能看清答案似的。
  
  冰炎眉心一緊,這人總怎麼總把難事丟給別人去做,但扇這麼一說就表示答案遲早都會知道,只是差在一個好的時機,而眼下這時機不早不晚剛好而已,他嘆口氣,「前六部尚書之首——安地爾。」
  
  「那位將情資賣給敵國引來邪派覬覦而被流放的尚書大人?」
  
  「……是冰炎的舊識?」
  
  「正確來說是家父的舊識。」他們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冰炎,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看著他們的表情冰炎只覺得好笑,人性吶——「他可是害我家破人亡又背負著無藥可解的毒血之人。」
  
  「到城裡又偽裝成安因是為了打探什麼消息?」
  
  「他只說要我們好好看管我們的『寶物』之後就走了,大概也不想一個人對付整個御林軍,更不用說御林軍的頭兒還是傘師父。」
  
  「他們覬覦城裡的寶物?」
  
  「應該是,又說師父清楚這件事。」眾人眼神移向眨眼聽故事的扇和置身事外的鏡。
  
  「城裡的寶物這麼多我哪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啊?」扇笑吟吟地裝傻,「再說他趕到城裡就表示外頭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咱們哪有空理城中有什麼寶物啊?只要傘和鏡不離開此地,他們想闖進來搶還早得很,不如來談談過年後即將開始的武林大會,鬼族絕對不會放過一統武林的機會,這會是攻進城裡其中一步棋,不能讓他們有機可乘。」
  
  「武林大會訂定三月在中原地區進行,目前還沒決定確切的地點,要先下手嗎?」蘭德爾躍躍欲試般磨著手上的戒指。
  
  「上頭已經批准了,順道去告訴其他門派鳳凰族已經無條件支援,要不要合作不勉強,但事後也不得有任何異議。」雲淡風輕的語氣中帶著不容許拒絕的要脅,「還有,褚冥漾不得參與此事。」
  
  「師父!」冰炎不能理解扇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
  
  「師父,就算我們這邊不讓漾漾參與,鳳凰族那邊會同意嗎?」夏碎問道,從鳳凰族每次來往對褚冥漾的能力與評價都是相當一名鳳凰族出生的太醫了,沒道理鳳凰族會同意不讓他參與。
  
  始終沒有開口的鏡淡淡地明說,「不讓去是我的意思,他還不能離開城裡,還有些他必需要知道的,若在三月前能把該學的學會自然會讓他趕上你們。」
  
  「就是這樣,有任何異議嗎?」扇看了眼前幾人的神色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後微笑點頭,「那就這麼定了,漾漾那兒鏡會搞定,至中堂用膳吧。」
  
  
  
  
  *
  
  
  
  
  尼羅熟練地將褚冥漾換下的衣服整理好,看著褚冥漾已經換上乾淨的衣物坐在一旁嘆息,「褚少爺,嘆氣可會讓運氣一起被帶走的。」
  
  「抱歉尼羅,你們難得回來……」
  
  「別這麼說,過年總是要人多熱鬧一下嘛。」尼羅帶著淺淺的微笑,讓褚冥漾覺得還好自己不是一個人,不然他一定會哭出來。
  
  「是啊,過年就是要熱鬧。」褚冥漾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現在坐在這間房裡的自己到底算什麼?也許打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是吧?
  
  看著黑眸泫然欲泣的模樣,原本於情於理都不應開口的尼羅不忍心出聲安慰,「褚少爺,我想冰炎少爺應該只是想要保護您。」
  
  「是啊,保護得讓我像個廢人。」還未等尼羅回話他又繼續說下去,「抱歉啊尼囉,讓你聽我這無聊的抱怨,我當然知道他是為我好,但這樣的好我真的能接受嗎?」他搖搖頭,「我們從小一起習武、讀書、寫字,我書讀得就是沒師兄好,武也練得不勤現在才會這麼礙手礙腳的。」
  
  「褚少爺,您不也為了冰炎少爺習醫嗎?只要有這個心意就已經足夠了,冰炎少爺也一定有看見您的努力。」尼羅靜靜地遞上茶水,「該去用晚膳了。」
  
  褚冥漾喃喃自語,「也許只是讓我心理好過點吧。」
  
  「您在說什麼呢?」尼羅先為打開他的房門手,裡拿著過年節用的紅色提燈籠在外頭等著。
  
  「不,沒什麼,這裡面的事別跟師兄說,只是我在胡思亂想罷了。」
  
  「好的。」
  
  「謝謝。」邁出房門刺骨的寒風隨即捲起他的衣袖。
  
  
  
  
  
  
  -TBC-
  
  
  
  
  
  
  
  一直RE 林志炫版本<煙花易冷>的砂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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