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Silence

11. Mr. Hart 的新隨從-II

隨從？沒有比較正常一點的字眼了嗎？例如朋友？之類的什麼都好，為什麼偏偏是隨從呢？Eggsy對著Harry的背影皺起眉，但還是對前方的女士禮貌微笑致意。Princess Tilde，父親當年被Arthur推入妖精世界之後，曾經告訴他這位女士的故事，也是父親不願意追究的原因。

Princess Tilde迷人的眼睛，流轉於兩人之間，輕輕點頭微笑，「Merlin剛剛告訴我，你收了學徒，希望您能將他救回，這是我的期盼。」

「Your Highness, 當然的，這一直都是我持續研究的動力。」Harry頷首。他們把話說得含蓄，因為他們都知道隨時隨地都有人在看著他們。

「過幾天，我將在臨時的宅邸舉辦晚宴，歡迎兩位一同前來。因為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您，邀請函已經交由Merlin轉交了。」Princess Tilde的精神看起來不算飽滿，但講話倒是含滿有種不容拒絕得強勢，Harry也是，Eggsy忍不住想：這些社經地位位於頂端的人向來都是如此嗎？

「感謝您的邀請，我們務必會餐與盛會。」Harry回應。

Mr. Valentine看著窗外，一輛黑頭車在Kingsman店門前停下，他微笑通過他們眼前，先一步上前打開店門。Princess Tilde在侍女的攙扶下，腳步蹣跚地步出店門外。Harry和他跟在他們後面，站在店門前目送他們上車離去。

「和貴族交流都是這麼麻煩的嗎？」Eggsy側頭問道。

「不，在外面和公眾場合是必要的，現在有無數的隱藏鏡頭正對著我們呢。」Harry無奈地笑，「科技發達的好處與壞處。」

Eggsy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的手機向來只能接聽電話和打簡訊最基本的版本，而Harry也是。跟著Harry轉身再走回店裡，這回他們順利走進一號試衣間。

Harry拉著Eggsy站在鏡子前，「你看到了什麼？」

Eggsy看著和三號試衣間沒什麼差別的三面鏡，「鏡子？」

Harry嘆口氣，「仔細一點。」

Eggsy仔細地看著鏡子的每一個裝飾雕刻和邊框，然後再看看鏡子裡的Harry用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角度注視著自己，耳根一紅。「這是一個用魔法製造出來的鏡子？」

Harry加深微笑凝視著他，「我看見一個充滿潛力的年輕人，被世俗的框架埋沒，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出那個框架。」

Eggsy愣了一下，搖搖頭，「Harry，這是不可能的。」

Harry雙手負在身後對著鏡子裡的Eggsy說道：「現在這個社會要成為一名紳士，並不是因為他多有錢或是有多少才華，而是禮儀、道德和多一份為他人著想的同理心。你父親在我心目中是一名品德高尚、無私的紳士，我想你也能夠成為像他一樣的紳士。」

Eggsy原本心跳加速的心臟瞬間慢了下來，他猜他懂得Harry的意思。「Harry，我只能努力嘗試，但我絕對無法成為他。」他可能會為了生活和家人犧牲自己，但絕對無法

像父親一樣無私，能夠犧牲掉自己，只為了讓毫不相關的人活下去。

「我知道，Eggsy，我知道。」Harry輕嘆，「Lee是無人能取代的。」

Harry一句「無人能取代」在Eggsy心中名為嫉妒的種子冒出了芽。是啊，無人能取代。

Eggsy對著鏡中的自己撇撇嘴，不甚高興的表情，讓Harry心裡一突，看著那個將好看又溫暖笑容一點一點漸漸收藏起來的年輕人，他又說錯話了嗎？

「這裡曾經是倫敦魔法師學會重要的集會地點之一，成員大部分都是貴族們互相推薦、介紹，而成立在這裡的原因很簡單，大部分的成員都在這間店訂製衣服。」Harry順利將Eggsy的注意力拉回到原本的目的上，「已經好幾個世紀了，噢，對了，現在的店主是Merlin。」

Eggsy挑起眉，臉上寫著：你在開玩笑吧？

「不是開玩笑，我們可以去辦公室找他，順便取回Princess Tilde留給我們的邀請函。」

「Harry，我覺得那種宴會不適合我。」

Harry微蹙著眉宇，不怎麼認同，「你必須習慣，Eggsy。」

「為什麼？」Eggsy也跟著皺起眉問道，他和Harry是不同世界的人，為什麼他必須要習慣呢？

「因為我想不管走到哪都能帶上你。」Harry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他喜歡有Eggsy的陪伴，有他在，再枯燥乏味的宴會他都會有興致參與。

「像我父親一樣？」

Harry這次真的皺起眉頭，不太能理解Eggsy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Eggsy，我可沒有帶你父親參加過任何一場宴會。」

Eggsy輕輕地「噢」了一聲，然後他們就沒有再有任何對話，Eggsy只是靜靜地跟在Harry身邊，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Harry感受到Eggsy心情上的波動，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大多的時候他都是乖巧聽話的孩子，但是每次話題一扯到Lee，Eggsy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哀傷和不情願，要他少提一點嗎？可是他們之間共同的話題除了Lee以外，好像就只剩下魔法，但那又不是能在公眾場合和有外人在場時能大聲討論的話題。找不出能夠和Eggsy正常對話和討好他的方式，Harry只好不斷地拿起他覺得適合Eggsy的物品放進清單裡，就算Eggsy看到價位可能會暈厥的東西也絲毫不手軟。

Merlin看見他們兩個上樓，走進他的辦公室，他低頭看著Harry遞到他手中的清單忍不住失笑搖搖頭，「Harry，這是衝動購物。」

「隨你怎麼說，我是來拿邀請函的。」Harry接著看了Eggsy一眼，「我們中午和Miss Morton約在市區的百貨公司附近用餐，要帶他去採購一些必需品。」

「看來Eggsy是不太願意？」Merlin睿智地雙眼幾乎要看穿Eggsy的心思，「就隨Harry去吧，也許你覺得現在用不上這些東西，但是將來可就不一定了，你會跟著Harry出席各種場合，認識各式各樣的人，多少得維護一下Hart家的門面與光輝。」

Eggsy努努嘴，小聲嘟囔：「我不過是小小的隨從。」

Harry聽見Eggsy小小的抱怨：「Eggsy，那只是對外的說詞，難不成你要我說實話？」就算說實話Eggsy也不見得會相信。

「不管什麼都比隨從好吧？」

「只有隨從才會一直形影不離的跟著。」Harry考慮過各種的解釋，包括：朋友的孩子、遠房親戚、新的情人……不管哪一個答案都會被其他人刺探Eggsy的身分，甚至會招來無可避免的嘲笑，他不想讓Eggsy面對那些人性的醜惡，儘管他來自社會最底層早就知道人性最醜陋的一面，但對他來說，他想要Eggsy保持純真、美好的狀態。又希望自己能無時無刻看照著他，隨從這個選項就這樣冒了出來。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Merlin往後靠在椅背上，看一眼衝動購物的Harry和再看看不情不願的Eggsy。Harry一副就是要把Eggsy歸入自己的羽翼下，劃入自己的勢力範圍內的氣勢；Eggsy則是不知道在鬧什麼彆扭。Lee出現時也沒有這種情況，看來Eggsy對Harry來說真的是相當特別的存在，他有種老友又恢復一點人性的感覺，不像以前這麼拒人於門外，可惜，Eggsy不太領情。

「好了，邀請函在這，快拿走，然後快去赴約吧，都快中午。」Merlin不客氣地打斷他們眼神中無意識的較勁，他站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替他們開門，在Harry經過他身旁的時候，拉住他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那孩子有點多想了，你不如直接告訴他。」

「Merlin，他不會相信的。」Harry露出苦笑，「除了他父親，他不會相信任何人。」要讓充滿警覺心的小動物放下心防，是需要一段時間培養。

「Harry，我猜，他是喜歡你的。」

Harry看著Eggsy的背影，「你只是猜猜，Merlin，你也看到了，我不管說什麼或是做什麼，他都不太情願。」

「那是因為你沒有告訴他真相。」

「我要告訴他什麼真相？」Harry一臉疑惑地看著Merlin。

「欸！」Merlin一愣，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原來Harry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追求某個人嗎？難怪Eggsy這麼不甘不願了。

＊

Roxy幾乎是在他們剛坐下來，侍者地上目錄準備點餐時就出現。換下一身套裝，以輕便牛仔褲和T-Shirt，搭配著精巧的小飾品，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大學女生，坐在Eggsy身旁還滿像一對的，年輕人的氣息迎面而來，讓Harry感嘆自己老了。

Roxy問起Eggsy的喜好，方便接下來的採購目標，也問了許多關於魔法的事情，Eggsy能回答的都盡量努力解釋，認真的模樣逗樂了Roxy。「Eggsy，別再叫我Miss Morton，我的名字是Roxanne，叫我Roxy就好。」

Eggsy挑起單邊的眉毛，「你知道全名是不能隨便透露給魔法師知道的嗎？真名是具有魔法的力量，妳將名字就這樣交給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現在大家交換名字都是很正常的事啊，不然要怎麼認識對方呢？」Roxy歪著頭問他。

Eggsy頓時無法回應Roxy的問題。

「我相信，這個年代的魔法師絕對不多。」Harry喝下一口茶，看著兩位年輕人聊得起勁，「自古以來告訴對方真名，代表著對對方的信任。Eggsy，你也知道我的真名，不是嗎？」

Eggsy沒看向Harry，反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盤中的三明治，拿起來咬了一口。嗯，高檔三明治的味道。

「所以，Miss Morton，你對接下來的採購有什麼意見？」Harry沒管Eggsy的反應，接著問道。

Roxy看了看Eggsy，「我想，還是把重點放在中價位的區塊吧，太名貴的Eggsy會不敢穿，太低廉的恐怕也入不了Mr. Hart的眼。」

Roxy拉著Eggsy走遍街上中價位成衣品牌商店，拿著衣桿上的衣服在Eggsy身上比試，Harry點頭的就叫他去試穿，一趟下來買了不少年輕人在日常能穿的休閒服飾，幾乎能塞滿Harry家客房裡的整個衣櫃。Roxy很開心、Harry滿意，只有Eggsy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兩個人的購物能力和速度真的不是他能跟得上的。

「非常感激，Miss Morton，少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幫年輕人挑衣服。」

「哪裡，能加入兩位的購物行程才是我的榮幸。」Roxy對Harry禮貌的行個裡，「Eggsy，如果你哪天想剪頭髮，記得叫上我，幫你介紹個好店家。」這一路上Roxy不只一次指出Eggsy該換個髮型，讓自己看起來更清爽、更有朝氣。

Eggsy對Roxy露出感謝的笑容，「謝謝你，Roxy。」

「我想很快就會用到了，Miss Morton。」Harry深吸一口氣，「過幾天是北歐皇室的宴會，我相信貴府應該也會受到邀請。」

Roxy眼珠靈活地轉了轉，「好像有這麼回事，那麼，待Eggsy的訂製服做好那天我們再約？」

「麻煩你了。」Harry擅自替Eggsy答應下一次的約會。

「Harry，我不……Roxy，那個……」Eggsy看著他們兩個不容許拒絕得眼神，隨即敗陣下來，放棄掙扎。

＊

晚宴當天，Roxy乾脆將造型師請到裁縫店裡，替Eggsy的新衣服剪個符合的髮型。Eggsy穿上訂製的晚宴西裝，感到相當不自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卻覺得陌生，在他努力盯著鏡子熟悉那個陌生的自己時，他發現鏡子有個非常不明顯的影子站在他身後，他回頭一看，沒有任何人，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Daddy?」

『是我，Eggsy，你穿這樣真帥。』Lee欣慰的一笑，『Harry的傑作？』

Eggsy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點點頭。「天曉得，我只是個隨從，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

Lee看著那一身精緻做工的訂製服，『Harry這麼做有他的用意，你就乖乖地待在他身旁就好，當作是開開眼界、見見世面，別到處亂跑，知道嗎？』

「Daddy，我真的可以嗎？」

『什麼？』

「執行計畫。站在Harry身旁？」

『親愛的為什麼不行？』鏡子裡的Lee站在Eggsy身後，看著自己已經成年的孩子。

「我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Harry對Lee的愧歉和思念，都看在Eggsy眼裡。

『他可是比你要單純得多了，Galahad可是聖潔騎士，一心一意只為了尋找聖杯而存在，我猜，他已經尋找到他心中的聖杯，但那個人不是我。』Lee對Eggsy微微一笑，他有時候會無意經過Harry正在使用的鏡子，看著那位對著鏡子述說複雜的心情，他心情也是挺複雜的。Galahad戀愛了自己卻不知道，而且對象是他的寶貝兒子，如果Eggsy願意接受那個器古怪的中年人，他倒是沒什麼好反對的，反正也阻止不了。

「Daddy……」

『啊，有人來了。』Lee在Eggsy身後的門開啟的最後一刻丟下一句：『請務必小心今夜，別離開Harry身邊。』

「Eggsy，你準備好我們就該出發了。」Roxy從門縫裡探出一顆頭，完全不在乎Eggsy是否衣著完整。

Eggsy走出試衣間，看著Harry穿著同樣款式的服裝站在櫃台前，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他覺得Harry比自己要更適合這一身華麗的服裝，過了許久Harry才感嘆道：「這個顏色果然很適合你。」璀璨如星空般的深藍，穿在Eggsy身上就像一顆恆星照亮著那些微弱光芒的星星，相當引人注目，他有點不想帶Eggsy出門了。

「你也……很帥。」Eggsy絞盡腦汁想擠出一點炫麗的稱讚，結果只吐出兩個字。

Roxy看他們互相打量、眉來眼去的模樣忍不住大笑，「兩位紳士，我們該出發囉。」Roxy一手勾住一人的手臂，完全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護花使者。

乘著黑色禮車抵達Princess Tilde的行館，他們下了車，Roxy走在前頭，將自己的邀請函遞給守門的侍者確認身分。Eggsy跟在Harry身後不到一步的距離，Harry將邀請函遞給侍者時不時轉頭看他，「你可以站到我身邊，沒關係的。」然後對侍者微笑說道：「這是我個新伴侶，他有點不太適應這種場合。」

Eggsy瞪大眼看著Harry說謊的下顎，但Harry的手在他腰上收緊，在別人眼裡看來它們就是一對。「Harry，我們……」

Harry親親他的額頭，在他耳邊說道：「聽話。」Eggsy也只好安靜下來，不敢掙扎。Roxy早在一進入宴會廳就去找她的叔叔們。一路上他就像Harry的配件，Harry走到哪，他就被帶到哪。忽然有不知名的人走到他們面前，對Harry問道：「剛剛聽以前的朋友說，我還不相信，聽說這是你的新歡？我還有聽過另一說是隨從呢？」

Harry微微一笑沒打算理會來人，打算拉著Eggsy轉身離去，又被攔了下來。

「你的口味變了，Harry。」

Harry冷冷瞪他一眼，「Daniel，這不干你的事。」

「我只是關心，好歹我也是你的眾多前男友之一。」Daniel聳聳肩，他不過是想來打聲招呼。

「目前尚不需要你的關心。」Harry依舊冷淡地回應。

「是嗎？那麼這小傢伙知道，你是世襲爵位的公爵大人嗎？」Daniel笑著看向對這場宴會相當陌生的Eggsy。

「Daniel.」Harry警告般用眼神示意要他盡快離開視線，一手緊抓著想逃跑的Eggsy。

Harry一直到確認Daniel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才轉頭看著Eggsy，「他只是隨便說說的，別太在意。」

Eggsy勾起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我為什麼要在意？」

Harry看著Eggsy的表情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Daniel就能讓他的眼神整個都變了，為什麼？

Eggsy甩開Harry抓住他手臂的手掌，「我想我該回去了。」

「Eggsy，我們還沒見到宴會的主人……」Harry慌亂地拉住Eggsy，Eggsy卻是不怎麼領情地再度甩開。

「我一直都不屬於你的世界，為什麼你總是要強迫我接受呢？你的貴族規矩就留給你自己，我可以自己搭車回家的。」Eggsy丟下Harry離開宴會廳，Harry覺得這一切都不太對勁跟著追了出去，外面下著大雨，而Eggsy的身影眼睜睜的在他眼前消失在雨中。

Harry停下腳步，看著空無一人空曠的草坪，Eggsy就這樣消失了。

－TBC－

Daniel = Daniel Cleaver（BJ單身日記的角色名，借用一下XD）

我不一定會校稿，所以如果有錯字還請多包涵啊＜Ｏ＞

然後我覺得這一個星期過得好像一個月一樣漫長（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