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早就有預感當他們回到總局時就會出現在她眼前,看著自家老弟脖子上的紗布已經換成新的,身後的冰炎雖然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言語,卻明顯感受到強烈的佔有慾和對她若有似無的敵意……
  
  怎麼說呢……就是討厭。
  
  「有事嗎?」她邊整理桌上的公文,邊詢問敲門的人,然後抬頭看褚冥漾一眼,「如果是私事下班之後再說。」
  
  褚冥漾像看到老師一般,視線很自然往地上看,「唔嗯……我不確定算不算私事耶……」冰炎從後面推他一把,他噘起嘴睞他一眼,「本來就是。」
  
  看著這一來一往的舉動,褚冥玥停下手邊的事按按太陽穴,他家弟弟為什麼在冰炎面前好像特別會撒嬌?「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去把門關上。」
  
  冰炎將身後的門帶上,然後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自動自發地坐上去,看他坐下之後褚冥漾才避開褚冥玥瞪人的視線慢慢地入座。
  
  不算狹小的辦公室裡,除了極簡的辦公桌之外,褚冥玥座位的後面是一整牆的書櫃,上面擺著各式各樣的公文資料夾和藏書,他好像沒有仔細瞭解過自家姊姊的興趣和工作內容,除了知道她是總局巡司之外……
  
  「褚漾漾,當年和那位董事談條件的時候我也在場,你沒忘吧?」褚冥玥泡了一壺茶,另外拿了兩個杯子遞到他們面前,散發熱氣的琥珀色液體緩緩地流進杯子裡,「那時候就說好了,我會在這裡幫你。」
  
  「姊……」
  
  「現在才發現我是好姊姊啊?可惜你旁邊那位不這麼認為。」她撩起長髮罕見的綁起馬尾。
  
  褚冥漾一臉疑問地看著冰炎,他只是揉揉他的頭,「這是私事。」
  
  「你該不會暗戀我姊吧?」
  
  冰炎對他的問題感到不可置信,擰著他的耳朵,「你覺得我會對兇巴巴的婆娘會有興趣嗎?還讓她壓在我的頭頂上,當頂頭上司?」
  
  「就是這樣我才討厭你。」褚冥玥喝著自己泡的茶,似乎非常滿意,「我家弟弟只有我能欺負。」
  
  「咦?」被拉著耳朵,頭歪到一邊去的褚冥漾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原來他只是被欺負用的啊……
  
  「真可惜他是我的了。」
  
  「欸?」另一個靠近自己的聲音,把他的頭壓進懷裡的,讓他忍不住脹紅了臉。
  
  「噢,好吧,那你趕快把他帶走,其他的事就別問了。」褚冥玥搧了搧手,要他們趕快滾出去,少在這邊親親我我的,看了真礙眼。
  
  「啊?」等等,他們明明就是來問安地爾的事,不是來宣示對他的主權吧?
  
  「安地爾的事與這無關。」冰炎執著艷紅的瞳眸盯著褚冥玥,另一手拉緊褚冥漾要他不要亂動。
  
  她磨磨指尖,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翹起修長的腿,「是嗎?對我來說關係可大了……」
  
  「姊……」雖然是被冰炎抓著沒辦法有太大的動作,眼神卻飄向褚冥玥有點無辜的望著……
  
  注意到褚冥漾微小的動作,「喔?會跟姊姊撒嬌了啊?好吧,看在我家弟弟的份上就告訴你,但是……」
  
  「但是?」
  
  「你確定聽了之後不會讓他像上次一樣哭著跑回家……」
  
  褚冥漾眨眨眼,到底跟他有什麼關係啊?為什麼他覺得自己的人權好像不在自己身上一樣……
  
  「絕對不會。」緊緊握住他的手,同時告訴自己也告訴褚冥漾,不論發生什麼事,絕對不會放手,這是唯一、絕對的承諾。
  
  看著他們兩個像是在牧師面前唸結婚證詞似的握著對方的手,褚冥玥嘆了一口氣,「……那就達成協議,安地爾將凡斯的遺體送到九瀾那裡,這個部分已經和九瀾確認過,然過幾天會去把遺體領回去安葬。」然後她轉向冰炎,「他們那一輩的事,我知道的和褚漾漾差不多,你想問什麼?」
  
  「放走安地爾的理由,不只有一點吧?」
  
  「你還沒去問那三位大人嗎?」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著,似乎在思考這件事能不能公開。
  
  「問他們只會被唬弄而已,用膝蓋想也知道。」
  
  「嗯……以我的身分確實有查到一些資料,不過還是很不明確,他進入總局的時間比你父親更早,也比你父親更早認識凡斯,這個在凡斯自己的工作紀錄裡面有寫到……我可以合理的懷疑,安地爾比你父親更早知道秘境之花的事……」
  
  「姊,除了凡斯的遺體以外,安地爾沒有跟你們說其他的?」
  
  「沒有,但是以總局的紀錄,安地爾帶走的資料確實是提供給黑道組織,不過是已經偽造過後的……」她還記得當時安地爾的笑容,太詭異、太不真實……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麼——?」
  
  「為什麼不承認?為什麼不回到總局?你知道當一個背叛組織的人需要多少的精神和證據去取信對手?就算他回得來,我們的人會信任他嗎?又或是被發現之後,能夠安然的全身而退?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果然是想脫離組織嗎?」
  
  「誰知道呢?他不是現行犯無法進行通緝和逮捕的動作,再加上當初協助他的人現在都還在線上,要動他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他們安靜地沒有出聲,褚冥玥繼續接著說下去,「他當時利用了身邊的好友取得那邊組織的信任……就是凡斯和亞那……凡斯身上有黑道想要的東西,而亞那則是不小心殺出來的程咬金……安地爾毫無破綻地解決兩個人,這點大概是沒有人預料到的,也讓他成功順利混進去……」
  
  所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
  
  
  
  
  他們離開總局時,天已經黑了,褚冥玥的聲音還在他腦裡迴盪,安地爾那個人並不是好人他是知道的,但也不是壞人,因為不是他自己想成為那樣的角色,最後為了自己的自由再度背叛組織,已經被扭曲的人格能不能再回到從前都是個問題……
  
  他自己也知道就算臥底的時間到了,也不會有人幫他離開,給他該有的身分,過了這麼多年,也許他連自己的定位都搞不清楚,所以當他想離開的時候,只好再用一次轟轟烈烈的手段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後就像不可思議的掙脫術一般消失在他們眼前。
  
  他無法評斷這個人……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無法喜歡這樣的人,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對自己、對周圍的人都好。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車上,冰炎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也都沒有出聲,默默地開車、停車、下車,按了電梯、上了樓、打開家門……和以往一樣自然、流暢,只是太過於沉默讓他擔心……
  
  他停下腳步看著冰炎走進客廳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替他承擔一切,如果不是秘境之花……他的家人應該都會在身邊吧……
  
  冰炎突然頓了一下,轉頭看著原本跟在他身後的褚冥漾離他有些距離,那個要哭不哭的表情讓他皺起眉頭,「怎麼了?」
  
  與他截然不同的黑色頭顱晃了晃,「沒、沒有啊……」
  
  「想什麼?」
  
  「沒什麼。」
  
  「過來。」冰炎對他勾勾手指,褚冥漾就會像小狗般跑到他面前,搔搔他的頭、抱進懷裡蹭蹭,就會發出舒服的聲音……
  
  冰炎低吟了一聲,「你腦袋裡又在想什麼?」
  
  「在想你的家人……是什麼樣的人……」
  
  看了他一眼,「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不受控制、專門製造麻煩,所以才會把自己的命給賠掉。」
  
  「可是那是因為……」
  
  揉著他的腦袋,就知道他在胡思亂想,「跟秘境之花一點關係都沒有,以亞那的個性遲早會出問題,雖然他是我父親,但我必須認真的跟你說,他那種人啊不會出事才奇怪呢……至少我就會覺得奇怪。」
  
  抱著褚冥漾坐臥在沙發上,親吻他的髮旋,「嗯……等等幫你洗頭,昨天沒洗到有點臭……」
  
  「知道臭你還親。」
  
  「不討厭啊。」
  
  因為不討厭嗎?褚冥漾傻傻地笑著窩進他的懷裡,自己好像也已經習慣冰炎這樣扭曲的告白方式,總是在小地方讓人臉紅心跳的……
  
  然後他開始偷偷地計畫起之後的日子……
  
  家人啊……
  
  對冰炎來說這只是一個案件的結束和自己的親人沒有太大個關係,只是剛好扯上邊……雖然說有那種遇到自己親人的案件盡量迴避的不成文規定,不過這次絕對是巧合,誰知道線索追查下去會追到自己身上,結果搞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的,罪魁禍首好像是現在趴在他身上不肯動的傢伙……
  
  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一個,如果不是褚冥漾,自己也不會想去管這件事,對他來說過去就是過去了,逝者已矣,再怎麼強求已經過去的人也不可能復活,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所有……
  
  平穩的呼吸,胸膛的起伏,和身上的重量,家人嗎……?他淡淡地勾起嘴角。
  
  下一秒敲了那顆掛在他身上的頭,「給我起來去洗澡!不要賴!不然晚上給我睡地板!」
  
  「唔!好啦!說好了幫我洗頭……」說完褚冥漾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往浴室走去,「還有要換紗布……」
  
  「是,褚大爺……」
  
  
  
  
  
  
  
  
  *TBC?*
  
  
  
  
  
  感謝

  鍵閱的大家<O>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砂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